初一辍学16岁开始“跑江湖”
5岁时,阿微木依萝被父母送到学校读一年级。然而,不喜欢上学的她最终考出了语文1.5分、数学0 .5分的成绩,这让父母十分头疼,也果断把她接回了家。阿微木依萝便跟着姑姑放牛、放羊,直到9岁。天生喜爱自由的她很喜欢那段日子,觉得“很有成就感”。
9岁,阿微木依萝重读一年级。16岁时,因为家境贫困,仅读了初中一年级半个学期,阿微木依萝便不得不辍学。在家呆了半年时间,阿微木依萝便开始“跑江湖”,并立志要走出大凉山。刚开始是在州里学理发,又去成都理发、摆水果摊。后来,在同乡的介绍下,阿微木依萝前往浙江一个做羊毛衫的小作坊呆了三年,工资最高的一个月拿了2700元,她觉得“好多”。
2009年,阿微木依萝开始学上网。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,2011年,她开始混迹文学网站“e拇指”,看别人写的散文、诗歌。而在此之前,她几乎只看过几本《故事会》和《知音》。也正是在这里,她结识了后来的丈夫李付齐(笔名:十八须)。
李付齐来自河南,也是初一辍学,喜欢诗歌;相同的经历和喜好让两人一聊如故。当时,李付齐已在东莞打工8年。在他的劝说下,2011年5月3日,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,阿微木依萝从浙江来到东莞,与李付齐第一次见面。两人并没有“见光死”,反而感情迅速升温,当年年底便结婚了。
因为爱情来东莞 开始职业写作
来东莞后,阿微木依萝打算到年底再找个工厂上班。李付齐的家里摆得最多的就是书,他每天都会捧起一本书读。在他的影响下,阿微木依萝也开始看书。最开始看的是三毛的《撒哈拉沙漠》,她觉得很有异域风情,很有自己老家的感觉。后来,阿微木依萝又看了萧红和鲁迅的大部分作品。
在看书之余,阿微木依萝开始尝试写散文,并发在天涯论坛的散文天下板块。很快,江西作家傅菲看到阿微木依萝的散文后,便主动跟她联系,并帮她在《文学界》刊物发表。与此同时,另一名作家项丽敏也向文学刊物推荐阿微木依萝的散文。
“没想到这么顺利!”阿微木依萝觉得自己很幸运。别人投稿都是石沉大海,而自己的写作之路却如此顺畅。“写文章、发表文章都是莫名其妙。”她笑着说。
阿微木依萝早期的作品大部分都是自己童年的经历。因为她认为,写自己的经历很顺手,是写作的入门。随着写作能力的提升,阿微木依萝的作品不再局限于自己的经历,而是“越来越复杂”。
跟很多其他作家一样,阿微木依萝遭遇过写作瓶颈期。“去年写了三四篇小说,觉得每篇都是一样的套路,只是人物换了,换汤不换药。”这让她十分难受,“只能继续写,没有别的捷径。”
那段时间,除了继续写作,阿微木依萝拼命地看卡夫卡和鲁尔福的作品,看他们文字的节奏感和作者的创作气息。今年年初,阿微木依萝觉得自己终于突破了瓶颈期。
为了家庭 即将离开东莞
阿微木依萝并不看重物质生活。在她看来,“凭着双手吃饱饭、饿不死,自己高兴就好。”自从走上职业写作之路,阿微木依萝过上了相对自由的生活,“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”,并拥有了比在工厂打工稍好的物质报酬,这让她十分满意。
拥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和生活理念,阿微木依萝和丈夫李付齐生活十分合拍,甚至惺惺相惜。两人经常一起讨论写作,有时甚至去菜市场买菜都在交流写作。每每写出一篇作品,阿微木依萝都会征求李付齐的看法。如果李付齐说“还可以吧”,阿微木依萝就会很紧张,不停地追问他的意见。不过,性格好强的她刚开始不会承认自己的文章有瑕疵,过一会才认输,然后“灰溜溜地改过来”。
“我很在乎他的评价,因为他的眼光很好。”阿微木依萝说,李付齐读书很多,对文学作品的鉴赏能力比自己强。2015年,李付齐也从工厂辞职,正式开始了职业写作之路。同年,女儿阳阳降临人世。
目前,阿微木依萝在文学界的名气远大于李付齐。为了给妻子腾出更多自由写作的时间,李付齐也乐于向妻子讨教下厨,经常做饭给她吃。阿微木依萝把自己在父母那儿学来的菜式都教给了李付齐,不过目前李付齐的厨艺还达不到妻子的期望。“只能说,现在他炒的菜能吃了。”阿微木依萝笑称。
在东莞生活了整整7年,阿微木依萝最终还是决定回老家,那个海拔3000米、空气通透、满目苍翠的地方。阿微木依萝说,一方面,父母年龄大了,身体状况不如以前,回到他们身边可以更好地照顾;同时,女儿已有3岁,自己想在老家陪她玩到5岁,再送她去上幼儿园。另一方面,性格内向、喜欢安静的她,更倾心于乡村生活,那里也更有利于写作。
6月5日,阿微木依萝一家三口便要离开东莞,回大凉山了。对于东莞,阿微木依萝心里多有不舍。她说,自己是一个念旧的人,东西用久了都舍不得扔,更何况是一个生活了7年的地方呢。
对话“东莞将来会出现在我的作品中”
南都:你对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是哪篇?
阿微木依萝:现在没有特别满意的作品。按照一个作家对自身的要求来说,最满意的作品应该永远在下一部。如果退而求其次,觉得自己作品还差不多的,有小说《山神》、《羊角口哨》,散文《采玉者》。自己在读这几篇作品时,感觉没有很糟,文章的节奏和气息都对。
南都:可以透露一下眼下正在创作的作品吗?
阿微木依萝:刚刚写完了一部中篇小说《人子》,是根据老家的一个传说写的,是关于一条蛇的故事。这是一个新奇的题材,也是自己拓宽写作题材的一个尝试。
南都:你目前的作品没有关于东莞的,未来会考虑将东莞写进自己的作品吗?
阿微木依萝:我是一个很宅的人。我到任何一个地方,这个城市怎么样,我觉得无所谓,我只要有自己的房间可以写作就行。我对东莞或者任何去过的其他城市,都只看过它们的钢筋水泥,没有进入城市内部。在东莞生活了7年,东莞对我有影响,但目前还不知道影响有多大。不过可以肯定的是,东莞将来会出现在我的作品中。
以前在故乡生活久了,就想出来。心里想:这个地方,再也不回去了。现在出来20年了,看完城市还是茫然,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回去。写作需要一个沉淀期,否则写出来的东西也只是浮于表面。以后,我会把在外漂泊的20年融入文学作品,但需要时间沉淀。沉淀得越久越好,这样创作欲望就会越大。
南都:有没有设想过,假如没有走上职业写作之路,自己现在会在哪?
阿微木依萝:假如没有写作,自己可能跟所有正在上班的人们一样,也有可能自己做生意,因为我不喜欢别人管束,自尊心又强。当然,女儿也可能会成为留守儿童。所以说,写作改变了我的命运。(李付齐:如果不写作,我们很可能自己开一家餐馆。她厨艺不错,完全可以做主厨。我也会做河南早点。)
采写:南都记者 田玲玲 摄影:南都记者 刘媚